因為我在一部，所以對二部情況了解得不是很多，只在每月例會一二部集合時才發(fā)現(xiàn)二部招聘了新人。但比之一部依然顯得精干。嚴在第一次月例會上不無炫耀，帳上這么多錢你們用呀，只有花了錢我才知道你們在做事，推廣會該開的就趕緊開，帳上錢放得久了總部會倒扣的。我看到隋麗有些吃驚地看著嚴。二部的人走后隋麗說，嚴經(jīng)理你只看到帳上有錢，可有相當一部分是用作年底的大型答謝和訂貨會的，你不該在會上這么說。嚴不高興了，不管是做什么的，打到我們帳上就是我們的錢對不對?

就從那時起，嚴和隋麗間總是有些爭執(zhí)。

這次例會后只一周，公司總部一紙傳真過來，將我們一部的費用點由原來的10％降為8％，而且不是以銷售為基數(shù)是以回款為基數(shù)！一點都不溫柔的一刀。嚴大聲罵娘，之后拍著胸脯，我給總部打報告讓他們恢復到以前的費用點。他的報告我們都看到了，就兩行，根據(jù)辦事處銷售一部的實際情況，請將費用點恢復到原來的10％?？偛苛⒖逃谢貓?zhí)過來：請遵照總部決定。這一次嚴不屈不撓地給總部發(fā)傳真，還打電話，想必是意識到降低費用點帶來的嚴重后果，但均未奏效。是隋麗，用了整晚的時間擬成一份報告，洋洋灑灑3000字，從城市規(guī)模人口數(shù)量用藥水平以及參考其他同等資質(zhì)的制藥廠家在此地的政策，力陳恢復原來的費用點。2天后，總部批準了這份報告，隨之將前一月降低的費用點差也補了回來。嚴又趾高氣揚，我就知道總部會同意的。我冷眼看著他，他是不是真的以為那份報告上最有說服力的是他在最后簽下的名字?

嚴打破了氨卞青霉素不兌費的習慣，嚴鼓勵大家放手用錢，這兩件事帶來的直接惡果不久就顯現(xiàn)出威力。

又到了報帳的時間，嚴同以往一樣拿了一張發(fā)票隨便給一個醫(yī)藥代表，在你的帳上替我報了。一個月3萬元竟然不夠嚴的用度，他常常在銷售代表的帳上貼票。隋麗站起來，嚴經(jīng)理，這個月報過帳后帳上就沒錢了。嚴吃一驚，怎么？隋麗把帳本推過去。

氨卞青霉素兌費使帳上的錢迅速縮水是其一，醫(yī)院小型推廣會頻繁召開是其二，經(jīng)理費用嚴重超標是其三。特別是嚴在其他銷售代表帳上貼票起到最壞的影響，他連幾年前的手機發(fā)票都拿出來報帳了。銷售代表嘴上不敢說心里不服，原本就不富足的費用點讓他占用了不少，于是也想著法地堤外損失堤內(nèi)補，一時間，商業(yè)銷量表上連地點在哪都不知道的醫(yī)院哪怕兩小盒藥的銷售也統(tǒng)統(tǒng)歸在自己名下，當然了，就要領(lǐng)臨觀費。進而發(fā)展到周邊城市醫(yī)院的銷售也大筆一揮劃歸自己所有。表面看銷量像是有所增長，實際上直線上漲的是費用且只能是費用。

這一次看來嚴是有些慌了。隋麗說，嚴經(jīng)理，你的費用使用也要適當節(jié)制一些，總部有些懷疑銷售代表帳上貼的票，打電話過來問呢。嚴很有些無所謂地，問又怎么樣？該辦的事是不是得辦？那是不是就要花錢？總不能我個人墊吧。

嚴忽然轉(zhuǎn)向我，你去幫我買個盒飯回來，我連早餐都還沒吃呢。

我愣一下，隨即去了。一屋子的人，貼票的簽字的查銷量的，都在忙。嚴趴在辦公桌上吃飯。每個人臉上都有點怪。嚴第一個領(lǐng)錢而后迅速消失。隋麗看看表，到吃飯時間了大家一起吃了飯再走吧。

辦公室對面的一家餐廳，9個人一共花不到200元，隋麗付了帳，她說現(xiàn)在有這個政策，每周例會后聚餐費用公司出。大家歡呼，隋麗也笑了?，F(xiàn)在我想，當時隋麗并不十分想用這個政策，畢竟帳上錢太緊，但是嚴的做法讓隋麗看不下去。平心而論，嚴和隋麗間雖然時有爭執(zhí)，但嚴對隋麗還算可以，中午通常只隋麗一個人在辦公室，嚴經(jīng)常來請她出去吃飯，嚴外出開會或是培訓也會帶些小禮物來給隋麗。可后來當我知道嚴執(zhí)政期間絕大多數(shù)商業(yè)購貨合同和銷售回款都是隋麗親力親為的，我徹底否定了以前的看法，我覺得，嚴對隋麗簡直太苛刻啦!

飯后大家就散了。我回辦公室拿些產(chǎn)品資料，看隋麗鋪了一桌子的商業(yè)銷售回款報表在看，我說你還不回家嗎？她笑笑，我再等等。

我在她對面坐下來。公司報表很多，傳真機每天都會吐出一大堆紙張，隋麗拿幾個板夾把這些報表都分類夾好，她常常在上面勾勾畫畫。我看了看，桌上攤開的是商業(yè)回款明細表，分30天、45天、60天和180天，以及商業(yè)單位欠款明細。

幾天后，我和蘭一起去一家醫(yī)院。蘭忽然感慨，她說隋麗太傻，人太實了。我問怎么了？蘭要我答應(yīng)不往外說。

帳上沒錢隋麗有些急，公司恰巧此時為清理死帳呆帳回籠超期欠款出臺了一個政策：辦事處若在當月將上年末存留在帳上的超180天的欠款收回，可給予回款金額2％的獎勵。嚴是年末報到的，況且對之前的商業(yè)欠款一向采取聽之任之的態(tài)度，所以他雖然覺得這是個利好消息，但也只回了兩筆小數(shù)目的款額。隋麗那些日子天天加班，把各個商家的回款明細列成表，終于摳出了一些自動回款的單位，這里面有幾宗大額回款。隋麗連夜寫了報告，她算出如果總部認可這些回款，那么獎勵的款額有5萬元之多。5萬元，差不多夠辦事處經(jīng)理以外所有員工報帳用了。

總部基本認可了隋麗上報的回款額，很快就打錢來了，甚至比隋麗的預(yù)算高出幾千元。嚴這時候卻對政策進行了仔細研究，他得出的結(jié)論是，這獎勵應(yīng)該是給予回款商家而不是辦事處的。隋麗吃驚了。獎勵當然可以返還給商家，但沒有道理給那些自然回款的商家拱手送錢吧。嚴義正言辭，我們和商家的合作是長久的，怎么能看重這些蠅頭小利呢?

嚴找來回款金額最大的一家商家的業(yè)務(wù)員，寫了個收據(jù)，他簽了字然后讓隋麗簽字。隋麗沒簽，隋麗說，我只是秘書。嚴做出了一個誰也想不到的舉動，他找來了二部的龔令英作了第三方簽字人。

蘭說到這里都覺得不可思議。蘭說，嚴找來的那個業(yè)務(wù)員是和他從小一個院子長大的，他要做什么誰都看得出來，不就想把那些錢吃掉嘛，可他找龔簽字？他腦子一定是進水了。我只能說，嚴可能想龔是老員工，又是二部的人，他想要總部覺得那收條真實可信吧。蘭搖頭，你看吧，這樣的人遲早要栽。蘭又說，只可惜了隋麗，連同上次恢復費用點，隋麗給一部找回多少錢？嚴真是扶不起的阿斗。他不但一點感激的意思都沒有，還自以為聰明地這樣做。

戰(zhàn)爭終于爆發(fā)

那以后隋麗和嚴之間平和了許多。隋麗不再指出嚴的錯誤，也就看不見他們爭執(zhí)了。但沒多久，龔令英突然出現(xiàn)在我們一部的周末例會上，嚴說，龔從今天起就是一部主管了。我們大吃一驚。

二部的銷售業(yè)績像放飛的衛(wèi)星。一年1000萬元的任務(wù)他們僅用了半年多的時間就全部完成了。嚴認定這是龔的作用，而這時一部的任務(wù)卻連l／3都沒完成，他用盡心思挖了龔過來，最誘人的一條就是許諾讓龔做主管。